竹子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刀海/创世

角色:黒刀秋水&鬼彻刀(非cp向)
摘要:秋水作为武士刀的始祖、不败龙马的佩刀,被奉为和之国国宝、武士刀的君王,他遇到了被万人唾骂的鬼彻、二代鬼彻、三代鬼彻,她们像一个心结一样永远藏在他心里。

释义:
*予(よ):是日文中贵族男性的自称。所有和之国的本土刀中只有秋水这么自称,其余的刀都自称在下(せっしゃ),即在秋水之下。

*御守刀:光月本家家臣侍一族佩刀,包括军家刀和神家刀;臣服于秋水,效忠光月王家。
*御守宫:建在龙马的墓前,类似于武器库与军神庙的结合,用于存放尚无主君、主君战死或单纯名义上获得临时持有者的御守刀。



那天秋水受禀有人在御守宫外指名道姓要他,被御守刀挡住。当他听闻丁丁当当的撞击声赶来时,三把举国之力铸出的御守刀倒在地上,她踩在一个身上刀鞘压一个后背刀刃架一个脖颈。她看到秋水来了,挑挑眉,利索地收起刀,也不转身正对他,就侧身问道:‘秋水?’
秋水没应答,打量着来人。她则专要秋水认她似的,摘下草笠扯开白纱露出正容。只见她长发凌乱张狂,眼角勾黑,朱唇如烈,颈上横疤,如此乖戾;又想她无须主君携往已自行前来,这等怪性;想必是那把诞生不久便闻名遐迩的大妖刀,无上大业物,灭世之不详;人闻丧胆,刀逢绕行。
‘鬼彻。’秋水笃定道。
来人点一下头。
‘你擅闯御守正宫,何事?’秋水问道。
‘方杀人罢,百无聊赖,寻你与我聊个天。’鬼彻回答。
秋水顿住,御守刀则惊怒,惊尚且多过怒,没一个料想这邪魔外道将弑君说得如此轻便,没一人想得世上竟还会有刀不唤秋水敬称不行三拜九叩之礼。
‘缘何寻予?’秋水问道。
‘人言我乃灭世之刃,而你为创世之刀。非门当户对邪?’鬼彻回答,嘴角微扬,很是轻蔑。
秋水哑口无言,只觉新鲜。在场的御守刀扬言要斩她,还没轮到秋水拦她们,所有出声的全败倒在她直裙前,最后秋水倒是只能拦她了。
秋水好笑,领她到堂上,正襟危坐下,率先开口。‘那末,鬼彻,你要聊什么天?’但鬼彻坐下以后,没说一句话,她盯了一会秋水,就抄刀拂袖而去,秋水不明所以,也只看她走了。
不过后来,鬼彻又来了,后来又来了,后来几乎是一天来一次,后来着头尾有了四百年,后来着御守刀都已经换了四世代。御守刀都是拦不住,秋水且也不让拦。有时候披得浑身上下人血淋淋,有时候带一壶不知那个山头的野酒,有时候就探个头撂一句,秋水你真的活的没意思。但其实从来没有聊什么天。所有时候两个隔距跪坐,无一言语,静得让空气都发毛,他们却也都从不嫌闷,仿佛单是处于同一空间中便得情义投合。
后来有一回隔了个把年她没来。那期间御守宫里的短刀打刀野太胁差全部都为各自主君清空,连没主君的新刀都被匆忙取走。御守刀一把把地陆续离开,尔没有一把回来,只剩下了秋水一个封步在名为神宫的圈地中。
有一天日薄西山,她身披黄昏出现在玄关。他伸手引她,她没理会。他问她的行迹,她不作声。她站在原地几分钟,最后只说一句:‘秋水,今后我不再是鬼彻了,唤我「初代」罢。’想想,又补充,‘不,你也不会再唤我了。’
秋水一惊。‘为何?’
‘灭世之刃召来不详。他们造得出了「二代鬼彻」,随后武人来追毁我,接着神家来封印我。我刀身不知何方,已收入鞘。’鬼彻回答,转身要走。秋水抓著她的袖褂,忽地就如烟扑空,她另一手扯过笠纱遮起半脸。‘秋水,你真的活的没意思。’
‘你总是说这句话。有何意味?’
鬼彻不答,只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便离开了,头也不回。秋水透过门帘看,她再走出数步,身子一整个消失在晚色中,他继续看,也什么不见,至昏薄夜。
他见的是她离开这片土地之前的最后一面,然与往常一样的,她没告别,他没挽留,和第一回一样,和以往的每一回一样——他们原本应当也不会有其他的结局。
后来有御守刀回来了方告诉他说,说她未出现的那数年间,光月家的武人携御守刀前去讨伐她与持有者。结果不言而喻,妖刀之所以为妖刀便是因为其背负的人命。史笺上载下的这轰轰烈烈的围剿妖刀行动,以当代家臣全灭且诸御守刀半毁为结局,连神家的阴阳刀都在战斗中裂断。然初代鬼彻亦被神家阴阳师带离和之国封印去,尚可谓有所成就。说她已被送走了,须要免去和之国的灭世命运。她早不在这片土地上了,她自始至终非亲非故也无深情厚谊之说,望秋水大人还不要记挂那种妖刀才是。秋水不语。
可能过了几个日子,有位侧宫将军携一把生刀来御守宫参拜秋水,祈愿武运昌隆。武人在拜,一个女子一把推开了后纸门,战回来的新铸的御守刀闻声护住秋水,秋水却起身迎去。
‘鬼彻。’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妖刀二代鬼彻,见过秋水大人。’她嘴上礼貌周到,却也没有行礼的意思,颇有暗讽之感。御守刀定睛看她,都惊叹,眉目相较精神以外,那面容同从前的初代鬼彻别无二致,是一个模中刻出来的。一样邪魅,同等凶残。但——是不同的二把刀,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是这样的,秋水隐隐蹙眉。
‘秋水大人还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可是会害羞的。’二代鬼彻夸张地摞起巫女的白袖子,掩嘴诈笑。‘难怪初代那家伙临走前了,瞧也不愿意瞧我一眼,是觉得我会顶着这张脸横刀夺爱?她跟秋水大人你是相好来着嘛。’
当的一声,二代鬼彻挡住了不由分说攻过来的御守刀。两者不留情互砍数笔,前者很快将后者掀倒。所谓似曾相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秋水想。
他又花了好一会消化年轻妖刀所言,然后挂上一个柔和的微笑,道:‘二代鬼彻小姐,予与「初代」泛泛之交而已,不及挚友,莫非爱恋。’
听闻,二代鬼彻去抹刀刃上沾的一朵血腥,板了冷眼。少许,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盯进秋水的眼睛。‘秋水大人唷——你真的活的没意思。’
秋水愣了。所谓似曾相识,并不只是似。‘……是「初代」她与你说的?’
‘什么?’二代鬼彻瞪眼,‘我不是说了,那清高家伙,都不看我一眼,更从没有开过口了。’
秋水向前一步,意图问些什么。‘二代小姐,那你怎么——’
‘得闭嘴吧您,秋水大人。’二代鬼彻猛一撇刀直指秋水的咽喉,又有血泼在地上,宽大的白袖口随至,然后袖上猩的系绳才平静。秋水看她的脸,那副神情从没有在他印象中所认识的这张脸上出现过。‘不要唤我的名字。’
‘那么,鬼彻小姐呢?’
‘您分明是最清楚的吧?那不是我的名字。’红衫白袖的妖刀佯笑,眼瞪而极恶。秋水先收了声,看她将自己的刀收回血红的鞘中,目光收回凌厉的眼眶里,闪身消失。再看堂前,那侧宫将军已带着佩刀走了。
‘秋水大人,那妖刀是什么意思?’御守刀询问。
‘就是二代鬼彻小姐自己,也觉自己不想存在的意思。’秋水叹口气。
是。就是如此。二代鬼彻与初代鬼彻的模样并非相似而是相同,并非亲缘姐妹而是本体与复制品的关系。铸二代鬼彻的工匠锤炼时心中所欲并非二代而是初代,二代的存在不是作为她自己而是作为初代的复制品,连她的名字都不属于她——二代是次序前缀,鬼彻则是复刻自初代的名字。任何的人,其他的刀兴许是无所察觉或者并无所谓的。然于她本身或者秋水都已大不相同。
秋水只见过二代鬼彻那一面。后来那侧宫将军再没来过,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带着二代鬼彻来过。他询问其他的刀,她们也一无所知,或者从没有去了解的意愿。是御守刀的,是和之国军家正统所铸,看不起妖刀;而庶家刀的,对那所谓的灭世血雷,唯恐避之不及。
她们也奇怪。为什么秋水大人竟会想要去了解鬼彻流的下落?没有人问他,而即使有人问他可能也答不上来。

秋水其实那时是已经认为此生再见不到鬼彻流了,所以在那恶鬼的三角帆上才认为一切都像是梦境。从受七武海所窃杀戮无辜,浑浑噩噩如此十年,到那艘挂黑旗的双桅帆船驶来,年轻的海盗剑客站在龙马的死尸面前,指着他说这把刀我要了,到他一眼认出人提在手上的乱刃花镡刀。
‘鬼彻。’
他一开口,对面的红衣女子愣一下,随即怒目圆睁。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立即抽出刀来远远指着他的面。
‘初次见面,秋水「大人」。我建议你速速住嘴别再说下去,否则我本就决心杀你现在将更加坚定。’
‘是三代吗?’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风声,剑客本人还未动手,三代鬼彻已一个箭步朝他砍来。他抽刀来挡,黑刀的厚实使对面皱一下眉,但抽起来又斩下去,秋水顺应抵挡,紧随刀刃行迹,三代鬼彻无论斜切,穿刺,直取咽喉,无一命中。‘哈?!该说不愧是龙马的佩刀吗?秋水大人唷!’三代鬼彻还想继续,那白鞘刀一唤,她极不情愿且退数步,仍然敌视着他,‘和道,我可告诉你,这家伙,尤其这家伙,不会活着走出这栋楼。’
当然,还是给他活着走出了那栋楼。因为海盗剑客和龙马的战斗之激烈,直接将楼拆了两半。二刀流战斗中鬼彻只知一味阻挠那她唤做和道的白鞘刀,甚至不在乎海盗剑客能否得胜,唯一目的是取秋水性命。
那场战斗的细节在此不必赘述,这里本来想说的就并不是秋水的故事。我们只需知道结局是三代鬼彻没杀成他,并且同时期效忠了那个海盗剑客,秋水随他们一同上船出海。
后来有一回,他听和道一文字解释她要杀他的原因,是因为她们刚刚失去一个同僚,是三代鬼彻的深爱。秋水听了倒是吃惊,他没料到原来三代鬼彻的杀意是有具体原因的。他原本以为那是因为他唤了她的名字,或者是因为他是秋水,或者是因为她是鬼彻刀。
四百年前第一次见到二代鬼彻时,她也是一脸急切想他归西的,碍于御守刀在场而无法动手。八百年前第一次见到初代鬼彻时,她也曾嫌恶他的养尊处优。
他突然就明白了鬼彻和二代曾共同说过的话,说秋水,你活的真的没有意思。
初代第一次出现后过了四百年,二代第一次出现后又过了四百年,和之国闭关海禁四平八稳,诸刀自然也没什么动静,秋水尤其。人的生命在于折腾,刀若久放置不上战场也与死无异。然和之国的武人们奉秋水为国宝,认为使龙马之外的人佩他本就是一种越礼,那么这八百年来,他就如此待在龙马墓前,御守宫中,宛如死物。如果他知道自己后来遇到的那北海王国的花剑公主也曾如此过活,想必会希望同她坐下来聊会天。但他既然从前也未和鬼彻好好聊过什么天,想必他也无法跟那位公主聊上什么天。
妖刀在这世上是罕见的,而鬼彻流则乃妖中之妖,打破六道万物运行常规,与秋水实为两极相反。她们为众刀所忌惮甚至须受人的追杀,她们作为妖鬼生来便是创世的反义词,但活着却就是活着,如何逾矩也须随心所欲。人为世俗所控为社会所制,诸刀皆受阶级与陈规支配,而妖刀即是最自由的罪犯。唯一遗憾的二代鬼彻为命途所制,也懂得存活的意义。
可能原因就是如此吧?在毫无悬念的整个生命中唯一遇到的变数,自然容易使他趋之若鹜,那也无可厚非。可能鬼彻刀就必定是这么迷人,秋水的生命因为她们的存在和延伸而改变。
以后他的御守刀再见到他时,势必会感到惊奇的是他丢掉的一只眼睛,或者是他与灭世的鬼彻刀第三代同行。他效忠二主,再不是和之国御守刀们骄傲的从一而终的秋水大人,再不是龙马殿下的象征武士道的符号,只是一介凡世凡刀,活的终于有点意思。




初代鬼彻,三世代中至高修为者。不顾苍生,不问鬼神,不沾因果;作为与创世之刀齐名的灭世之刃妖系祖,其自身便是苍生之化形,鬼神之聚首,因果之根源。其杀生夺取不为任何欲望与利益所驱使,是处在秩序之外的混沌,摒弃伦理约束的放肆。主君则可超脱修为,藐视义理,不渡世俗,生世自由洒脱。
二代鬼彻,三世代中至悲剧者。身不由己,己不由心。生命虚浮,无实无在;欲求虚浮,无过去无未来;甚至对自己的信念都是虚浮的,信爱皆无。杀戮血腥是为泄愤,单纯为寻求存在感而夺取性命。持有者最易迷失自我,产生对自身的不解,无法认清现实,陷入绝望求死深渊。
三代鬼彻,三世代中至近尘世者,有所纠结于命途却并不因此闭塞。有所喜有所恶,有所欲有所求,完全纵情人间,敢想亦敢为,不辜负生命亦不愧对欲望,怀七情六欲亦晓伦理大义,全性纵欲无怨悔不回首,是最真实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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