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北海的花(八)上

原作:海贼王

同人作者:竹子

CP:伊治×零玖,微all零玖

BGM:Michael Andrews-Mad World

巨量私设及捏造剧情慎入。极度OOC了。

矫情到宛如少女漫。

 

杰尔马没有亲王。

伊治其实早知道,却是这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他第一次发现是在学完了北海国别历史之后。北海是阶级最森严的海,杰尔马是阶级最森严的国家,别的国家都有亲王,杰尔马却并没有。近代史简短精炼,尤其父亲一代的历史是并未详细记载的。再往前从没有亲王,而父亲也没有其他还存在或有记录的兄弟姊妹。他曾经疑问过,也问过父亲也问过零玖,前者默不作答后者黯然笑对。

他得到了答案是在二十六岁那年,蛋糕岛的联姻过去三年之后。那回联姻泡汤,杰尔马与大妈家结下梁子,在地下世界的势力江河日下,如此状况持续了三年有余,即使是勇治也能看出杰尔马的没落。在如此前景下,父亲提出了那样的决定。

“杰尔马需要变革。”父亲说,“地下世界的大人物们已经看腻我了。我们必须选出最优秀的一个人成为新的杰尔马的王,以最令人信服的方式——杰尔马的方式。”

既是说,决斗,至死方休,胜者只有一人。

“那落败者呢?”零玖抱着手,抬起眼睛问。

父亲只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没有学过至死方休这个词吗,零玖?”

“我有的,父亲大人。”伊治朝她的方向看,她完全没有异样的表情,好比她方才问的是今天几号而父亲只是作了回答。

那之后过数日,没有谁提出异议,或者说即使有人提出异议也是毫无意义的。虽然伊治对父亲自举削减培养多年的强大战力的必要性存疑,但事实上这是一个最合理的王位争夺方式,对于杰尔马来说。杰尔马是一个军事强国,全民皆兵,而其领袖须是最强大的一个,自然而然、毋庸置疑。即使没有这么一个王位争夺,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脑袋悬在枪口,能力不够精湛的、敌人过于强大的,死在战争任务中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对伊治来说,其余的三人,零玖、尼治、勇治,只是一起复兴杰尔马的战友,仅此而已;他于这三人,必然也是一样的。若是他们败在了决斗中,则说明他们是弱,没有存活的价值;若他们战胜了自己,那么说明他们是更强者,更能胜任杰尔马的王。无论是谁败、谁死,都合情合理,无足挂心。

那么,为什么他还会因为决斗日的到来而焦躁不已呢?

 

像是为了应验他的焦躁一样,奇怪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变得奇怪,害他一共坏了三个红茶杯。

先是尼治。

半个月后的早饭上,尼治提出他和勇治要弃权。伊治一松手是啐的一声,那可是他最喜欢的红茶杯。父亲无视了他的失态,若无其事地对另两人表示,弃权就视作自动放弃王族身份,将成为杰尔马的一个普通士兵——会作为“壁”而死的士兵,也就是说——或者便是流放于杰尔马之外,即立王起生效。

这断然不是做梦,伊治作出结论。梦是人潜意识和想象力的产物,他脑不出这种事来的。

他迅速地将目光朝零玖抛去,零玖正怔神。他很少见到零玖怔神的,她总是处变不惊,无论是面对战场还是所有的状况外,她会皱起眉以示责备和不满但很快便会以实际行动处理掉所有的问题。

不过这回问题不是出现在她的身上或者所能解决的领域里,所以他会怔神吧。伊治推理。

他回想时,不记得那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亦完全没印象那顿早饭是如何结束的,他紧接着的记忆就是他追上了没吃几口就匆匆离开饭桌的尼治,猛地一拉他的手臂叫他停在原地。伊治刚准备开口问些什么,尼治回头来的表情堵住了他的嘴。伊治什么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尼治摆这样的脸,即使是零玖在面对最狡诈的商敌时也不会如此凶恶。

“你什么意思?”伊治松开了手,如此问道。尼治拍了拍他的手肘——刚刚伊治握着的地方,伊治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完全没有控制力道,多少该有些痛吧。“……为什么要弃权?”

“什么什么意思?这属于我的自由吧?我认为打不过你又不想‘至死方休’,就弃权了呗。”尼治回答得尤其轻描淡写。这个清晨他还没戴他的防风镜,眼角上扬眉亦挑起,穿着不整齐的白衬衫,看起来真像个从心所欲的顽劣公子。

“你的意思是你贪生怕死?”伊治咄咄逼道。

“对。”尼治应道,话说一半伊治便揪起他的领子来。

“你知道你现在像谁?”伊治咬牙,是,他就真觉得自己在看那个毫不争气的吊车尾,奈何眼前的并不是,他不会怕他,他甚至是也揪起他的领子来。伊治握起拳头,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和尼治对调了,他成了冷静沉默的那一个,自己却暴躁易怒。

“那又关你什么事?”尼治的回答立即将伊治逼了回去,“你又气什么?你少打两场,很节约时间不是吗?”

“你——”

“喂喂搞什么啊,要打出去打啊?”勇治喊道,他从正殿小跑来,一边还擦着嘴。伊治猛地朝他瞪过去,后者也一脸莫名其妙。“干嘛啊伊,凶神恶煞的……”

“这真是让人觉得耻辱呢啊勇,要命正直的大王子殿下看不惯我们的堕落行为呢。”尼治戏谑地说道却没有笑,抓回了伊治的目光,“他刚刚还说我们跟山治似的——”

“你闭嘴!”伊治朝尼治咆哮道,见尼治也愣的表情才惊讶自己的音量,却没有因此停下,直接扭头去看勇治,“勇治,你说你们为什么要弃权?”

勇治一脸诧异,理所当然地接道:“什么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零——”

“勇!闭嘴!”

“什么?勇你说什——”

“伊你他妈也闭嘴!”

“我他妈闭什么嘴?!”

“我他妈让你闭你就闭!我滚你的勇治!”

“哈?!还他妈我——那你说什么啊?!”

“别吵了全他妈闭嘴!”

最后一声不属于险些扭打在一起的三兄弟。他们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零玖刚走出来,一手插着腰,瞪着眼有些气恼的样子。伊治住了嘴,也才刚刚料到自己没小心就说了句脏话。其实他们私下里都会说,这么大喊出来都是头一次;他们仨就罢了,他倒是从没料到零玖也会讲。尼治首先放开了伊治的领子,勇治也退后两步,然后伊治才松开了攥着尼治领子的手。伊治整了整自己的领巾,余光瞟见尼治也有些尴尬似的挠了挠头。最先开口的是零玖。

“你们几个还有没有一点素质啊,大清早的就在正殿门口骂人?”零玖皱着眉训道,像是真的生气了,“口口声声说着山治穷酸的没有教养的,你们就高贵了是吧?谁开始的?”

“伊!”“伊。”“你们……”

伊治哑口无言。是,是他先动手的没错,但——算了,没什么再去回想动手的理由的意思了。他下意识地躲避零玖追责的目光,垂着头忽地捕捉到一声细细的噗嗤。他抬起眼睛,余光里的尼治也显得略微惊讶,因为零玖笑了,并且像是停不下来似的。声音很小,眼睛却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伊治墨镜背后的目光愣得要命了,他从没见到零玖这样笑过——准确地说,是从没见她在这桩城堡里笑过,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样笑过——更准确地说,是从没见她在没有山治的时候这样笑过。

但是她很快便停下了,最后留在脸上的又是那种客套的微笑。伊治常常惊讶她这转变的能力,却也习以为常。

“零玖。你笑什么?”他开口问道。

“笑一笑自己可爱的弟弟们不行吗?”零玖也没正眼看他一眼,只是如此答道。她转身想要走了,却突然停下,转头向着尼治的方向,后者一愣,目光立即聚焦,神情显得有些小心。零玖没讲话,在场就没有人讲话。半晌,勇治才开口道:“怎么了吗零……?”

“为什么?”只需问出这一个词在场的另三人就晓得她的话了。她始终盯着尼治,他则眉头微微皱了,屡次张嘴又闭上了。勇治在旁边看起来都像是着急,想开口却也没开。

“这……是我的自由。”他声音低沉而细微,明明和刚刚对伊治说的是一样的内容,这下却完全硬气不起来。“零你……”

他话说的一半,零玖快速地迈步向他并急急地停下,伸出了她的两只手,尼治还愣着,她双手贴上了他的脸。伊治几乎能看到尼治从头到脚抖了一下,但零玖没有收手。“谢谢你,们。”她说,嘴角上扬却又不自主的垂下,“但是没用的。”

她在尼治作出回应之前,几乎是匆匆地转身离开了,伊治的目光在她的背影和尼治惊愕的脸上来回停留,什么也没读出来。他一度怀疑自己大脑的听觉和理解功能,在意识到徒劳后便停止了思考。

他回到了房间里,有些急忙地拿起仆人准备好的红茶杯,完全没有品味的意思灌了一口。好了,他喝不下去。完全是心不在焉,随时可能把水送进鼻子的程度。他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落在了书柜上——他一年多没有打开过的书柜。事实上再多多少年他不打开也不会积尘,每天都有下人将它擦干净——书柜顶的白花,零玖的成人礼上送给他的花。北海的……什么花?北海的是确定的,零玖的花房只收北海的花。他一定听过花的名字,是什么呢……?

“——北海的〇〇〇〇,〇〇的故土上〇〇的花——”

他没听到陶瓷碎裂的声音,在他回过神的时候地上只剩狼藉了,白的暗红的固的液的混在一起。

是了,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决斗日那天只有他和零玖的一场要打了。父亲说的什么来着?至死方休吗?

那是他打碎的第二个红茶杯。

然后是勇治。

在决斗日前一周,尼治和勇治已经停止了训练,零玖从不在训练场和他们一起,因而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只有伊治一个人。天色暗了下去,他关起了手套上的机关,朝训练场的边缘走去,勇治站在缺口处,两人的眼神对上了。勇治从三天前开始一直在看他训练。等他朝他走去,他却又躲躲闪闪似的不说话,或者只是断断续续地欲言又止。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伊治皱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勇治变得含糊不清,就像不应该有事让尼治冷静肃然起来一样,这原本就是他们俩该有的样子。

“那个——伊。”勇治喊住了他,而即使是他没喊伊治也打算停着到他说完他要说的话为止。

“什么事?”伊治多少有些冷淡,可能出于对所谓“贪生怕死的文斯莫克”的嫌恶。无论什么事,如今的话大概就是决斗的事,他们为什么弃的权,到底想找他说什么——

“你没打算弃权吗?”勇治开门见山。

“你疯了?”伊治皱眉道,“我为什么要弃权?”

“……你真的打算和零玖打吗?”

“这不是明摆的吗?不然假的?”

“你知道——她——你——应该——她——她很强。”勇治扭扭捏捏了大半天,就憋出这一句话来。“就,我——我不是跟她组队吗,她可比尼治强多了——”

“我也不弱,你不知道吗?”伊治反问。不对,这绝对不是勇治到底想说的东西。

“我知道……!”勇治反而好像有些焦躁了,明明自己要讲什么也讲不清楚。“你……你打算杀……你打算……你就打算杀了零玖了吗?”

一会儿又是零玖很强,一会儿又是他是否打算杀了她,这明明是相悖的。他瞟了一眼勇治身后的天空,看来杰尔马的船驶进了冬岛气候带,天黑得早,明明才傍晚,主堡却已经亮起了灯。那是四楼,右数的第一间。

“在她杀我之前,是的。”伊治深吸了一口气,作出了他最确认的回应。必须是这样,难道不是吗?如果她较他弱,且并不打算自己退出竞争,结果自然就只有一个。“你想说什么?”

“你明知道零玖绝对不会杀你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治的声音低沉得超乎自己的意料,而相应的勇治回应的表情也诡异得超乎他的意料。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又是瞪但单说瞪却又少了些什么比如那莫名其妙的该死的柔和这时候他的蓝眼睛不像是他原本的那样的和伊治尼治相像的危险的暴烈风海像是山治的无聊的静止的浅海的水的眼睛事实上是像零玖山治的眼睛原本也是和零玖学来的所以勇治的眼睛也是和零玖学来的了因为他们组了队吗她又对他做了什么?——

搞什么?下周就是决斗。我为什么在想这些?

“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尼治为什么弃权?”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伊治的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墨镜可以遮住他眼睛的刀光但遮不住额遮不住他的青筋。伊治本来想做甩掉勇治潇洒地离开的那一个,勇治却先他一步转身慢慢往回走,腰背像是沮丧一样有点儿弯。尼治和勇治两人相像,但果然还是有所不同。如果是尼治的话,就必定会扬头挺胸大跨步地走,顺便甩下一个更莫名其妙更冷漠的眼神。

不,他的脑袋也被带跑了。这世界上不会有事情让尼治冷漠,就像不该有事情让勇治沮丧。原本他们两个他都应该了解得了如指掌才对,尼治的随心所欲,勇治的没心没肺。原本他跟尼治是彼此最相像的才对,原本勇治总对他无所隐瞒的才对。现在所有一切都不对劲,他们就像零玖一样,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天更黑了,一大片昏沉从他的头顶开始往下淹。

他在那儿军姿似的杵了老久,飘忽游离的不知看什么想什么。到士兵跑来叫他,他才记起来饿,以及着凉——不过后者是没有的,伊治只知道是转冷了但不会因此感觉到。人如何修炼都难以抵抗的是寒冷,而这是外骨骼的改造能解决的问题。不过这样他还算常见意义上的人吗?

“没有〇,还能算人吗——”

没有什么?这又是什么时候的回忆——

士兵又在叫他。好了好了,知道了,烦死了。他甩甩头,似乎如此就能忘掉那些破事了。本来就是破事,变个天而已这是干嘛,哲学思辨吗?

他换好便服回到正殿,父亲和两个弟弟已经在坐着了。“零玖呢?”他拉开椅子,顺口问道。

“叫了她了,没应门。”父亲一边吃一边说,“待会叫人给她送饭去就好了。”

伊治眨眨眼。不在房间里?那亮着灯的是……对了。零玖卧室旁边还有她的花房。

好了,他吃不下饭。完全是心不在焉,随时可能把饭送进鼻子的程度。

尼治始终头也没抬来看他,难得认真仔细好不挑剔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而勇治一直盯着他看。即使是他不看他,余光也能察觉到那聒噪至极的目光。

晚饭静得出奇,叫他不住地回想刚刚勇治的话。

为什么勇治要叫他弃权?为什么一直不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零玖不会杀他?明明她就知道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决斗她不会杀他不就意味着死的是她?零玖肯定是全力以赴的他也一样,就看谁技胜一筹谁更胜任杰尔马的王了,败者即为弱即当死。

他要杀了零玖?

他这回是清楚地听到了,陶瓷砸在铁质桌面上的声音,以及勇治的惊呼以及父亲的责问以及尼治的嗤鼻。

“怎么了,训练太累了?小心可别在决斗里使不上劲啊。”尼治始终看也没看他一眼,低头就这样不知所谓地说。伊治朝他瞪过去,目光也撞不上对方的板眼。

那是第三个红茶杯。

 

那之后又过了几周,伊治一眼也没见到过零玖。从早到晚她不是在卧室就是在花房,父亲也并不强制她上正殿来。伊治甚至要怀疑零玖是不是在躲着他,或者说躲着随便谁,父亲或者尼治也有可能。

到了决斗日前一夜的时候,她才出现。或者准确地说也并不是她出现了,而是他终于见到了她。

是他已经重复训练能达到最佳状态的前一夜,已经充满信心抑或是拒绝再进一步做努力了的前一夜。晚饭之后,伊治回到卧室层,原本只打算回房休息为第二天养精蓄锐了,却见花房的门大大地朝外开着。

既然门开着,有人因此被吸引过去就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把门开开的人的问题。

他秉承着这样的歪理,朝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没犹豫地迈了进去。

零玖背对着门,朝向那个迎门的高大窗户。那个窗台前不知何时起摆了一张圆凳,她就坐在那上面,趴在窗台上,低头做着些什么。伊治的脚步自然是极轻的,零玖还是稍微顿了一下。意识到他来了,但没有停下手。

伊治也没有就马上走向窗台,他环顾一下四周,他应该是没有进来这里看过的,但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儿真的养了极多类的花了。零玖为什么喜欢做这样的事呢?她总说她不做无意义的事,但养花——就有什么意义吗?他一边走一边看,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名字,什么绿岛洛神台,什么烛火鹤,什么白草月桂……

他走到了零玖的身旁。她正在将一个高高的纸包用胶带封起来,动作麻利而精巧。他不知道纸包里是什么东西,也并不想知道。零玖还是没有理会他,反倒故意地放慢了速度,连一个小小的折角都要抚半天到平。

伊治就等着。毕竟他也没有要紧事,或者根本就没有走进这个地方来的理由。

零玖终于决定结束她的手工,把纸包推向了窗台边的花瓶,伊治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睛走,那花瓶里生着几支白色的长瓣花,花瓣像有意识一样地使劲往外伸展着。这像他书柜里的那朵。它叫什么?贴的卡片被那纸包挡住了。“晚上好。”零玖的声音把他抓了回来,他才发现自己盯着那愚蠢的植物生殖器太久了。

他有好久没听到零玖的声音了。

“做这种闲事,你已经胸有成竹了吗?决斗。”

“你还真是从来都不会问其他的问题了。”零玖撇着嘴,眼角却高高地提起。那是她精神的表情,她很少面对他时有这样的表情。“没有啊,我从来都没你那么自信,毕竟我没你强嘛——人人都这么说,不是吗?”

是在挑衅。绝对是。伊治皱了眉。

他首先想要反驳的,他原本是想要反驳的,但话说出口后却不是了。“要是这是真的话我们几个就不会活着从托特兰回来了。如果不是你那时候——”他顿了顿。这应该是他想要说的话没错吧?“……救了我们。”

零玖的表情微微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是那种嘲讽似的微笑。“你三年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哦,伊治殿下。你还烫我的手。”

“那时候你放走了山治也是事实——”

“嚄,看到你还是这么白痴我就放心了。”

伊治有些恼地皱起眉。

沉默。

是晚上,外暗内明,窗户是一面黑色的镜子。零玖没有抬头,伊治朝窗看,两人的目光在玻璃里相接。

“决斗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不,我可没你强。”

这半分钟前进行过一次的对话,一字不差。

沉默。

“为什么?”

问出来了,他终于问出来了。

从一开始他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尼治和勇治相继弃权,零玖对尼治说那没用,勇治来劝他弃权。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连着的。他们不希望零玖死,即使是单纯的存在可能性也不行。但是为什么?零玖死不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做事不可能没有理由,他们自己知道,零玖也什么都知道,好像全人类只有他一个人一无所知。

零玖没有回答。这说明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那她为什么又不说话?从多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把他当白痴耍很有意思?

“我问你为什……”

“你记得你在山治的婚礼上问过我的问题吗?”她突兀地接话道。“那个问题,就是现在所有你觉得荒唐的事的原因。”

“……那种地方,那么久以前,谁会记得。”伊治偏过头去,一瞬间已经拉下了脸。

“你就是所有一涉及到山治就完全不去思考——!”零玖提高了音调,“那个问题明明跟他人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问题,在那种地方——跟山治有关的地方,只有一切都在胡闹。你要说是我问的也可以,那就是我因为在那里,脑子不清醒了。”他不记得,这是真的。但既然他不记得,便说明那一定是个他问完之后就马上想要忘掉的可笑问题。

零玖没说话。伊治感到了烦躁,他握住拳头。他们两个总是很容易吵起来,没办法好好地沟通上几个回合。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从山治回来那次吗?还是从山治的通缉令发出来那时?还是从更久以前,山治一出走以后?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和零玖根本就水火不容?

他不想思考这种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进这个地方来。伊治迈步准备离开。

“你问我什么是爱。”

他停住脚但没有回头,零玖也没有转过身来。两人背对背。

“不,我没有问过。”

伊治快步地朝外走去,刚踏出一步便迅速伸手大力地将门往回推,很夸张的砰的一声,跟枪声险些没差。原本他不应该像这样去摔别人的门,这不符合礼仪,连气头上的尼治都不会做这种事。

他又回到他的书架面前了,又是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朵白花的地方。

他已经不记得这朵花叫什么名字了。

一伸手就能碰到灯开关,一按就灭了整个房间的光。他在黑暗中站立许久。

至死方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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