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刀海系列/月色真美啊


CP:三代鬼彻x雪走
假装是中秋贺文。


最先是张弦月。
威士忌山峰的赏金猎人轮不到和道一文字出场。他们太次,即使是给刀客试新刀都嫌浪费。他试刀,试雪走和三代鬼彻,试着,试完便杀完了一城的人。
鬼彻杀得多,她不受刀客的控制。她疯跑,狞笑,惨白月光下的血腥让她激动。她没杀痛快,但刀客已经将妖刀收回红色的鞘。接下来他拔出的是黑鞘的刀,是罗格镇武器店的镇店之宝。雪走踮脚站在屋檐边,看准敌人,一跃而下,刀起刀落,不像鬼彻那样为了流血,她直取要害。她很轻,刀身、眉眼、举止、笑靥。
夜又静了。刀客的同伴还在酒馆里打着呼,刀客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刀客抄起一瓶破了口的酒,咕咚咚地灌下肚去,然后啧啧埋怨没有晚宴时的够味。鬼彻跃上平顶屋的天台,雪走已经在那里擦刀。她满身是血,短命鬼的血,和她的眼睛、嘴唇、袖口上的红樱花是一样的颜色;她则一身白净,没沾上一滴血,全不像是刚了结完一场死战。
她撇撇嘴,目光被她身后的白月吸引。雪走立在天台上,背着光。月光像她发丝,阴影像她的眼睛。鬼彻盘腿坐下,撑起脸仔细地看起来。
月色真美啊。她叹道。
雪走一惊,眼睛从刀上抬起去看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她又微偏过头去看鬼彻目光的方向,与月光一样白的睫毛被映得发光。
是的,它是的。她最后小声地回应。

然后是满月。
在此之前鬼彻没有见过冰天雪地,但她第一回见雪走便晓得,那漫山遍野的白皑皑绝对就同她的眉宇一样美丽,寒冷刺骨的天蓝蓝绝对就同她的眼眸一样空灵。结果是真的,她在磁鼓岛见到她一直认为的世间唯一能和雪走媲美的景色了。他们初到的夜没有月,净是恼人的狂风暴雪。那倒不是雪走,雪走从不会恼人。她是风停之后的雪原,天山下的影子,冷而干净。
磁鼓岛没什么好对手,刀客没见血,鬼彻没杀人,闷,雪走喜。雪走从来讨厌杀生,鬼彻常怀疑她是一个误附身在这杀人武器上的天仙。鬼彻怕她冷眼,也渐少杀人了。她不是她能近的,她早知道,但她至少不想远。
刀客的船找着了看病的医生,他们要走了,去阿拉巴斯坦。驯鹿医生躲他的师娘,用一匹雪橇托着刀客和同伴从顺着缆逃下山去。缆长,路远,够刀客和他的同伴静下来看雪。逃着,突然细雪停了,云散了,黑夜难得愿意把它私吞的月光全部馈赠给地上的蝼蚁。刀客和他的同伴不看雪了,转去看月亮。今天是月圆,他们在空中,成片铺过去的白光盈满他们的眼眶。刀客的刀也看得愣神,和道一文字呆呆地盯着天空,嘴里头念叨着什么古伊娜,什么两千零一胜的满月夜。
鬼彻听不懂,也不乐意听。她转眼睛,去看面朝圆月的雪走,光底下她白而净,这回连刀锋都没有沾上一点儿血。她的眼像是要透光了,黑色也被月光反成白色,睫毛长长。晴朗的月夜没有雪,天空下没有多余的东西,她就是唯一的光。鬼彻晓得自己错了。世间唯一能和雪走媲美的景色不是山中的冰雪,是天上的月亮。
月色真美啊。鬼彻轻声地说,生怕声音再提高一些,就得打破了眼前三处绝美。
雪走没有动,眼睛或者嘴。
云遮月,雪又开始下,缆到尽头,雪橇落地。他们逃着,一声炮响,铁桶山开了樱花。淡红色的雪落下来,碰到鬼彻的领即成一滩水,雪走伸手去接。她盯着手心看了好久,然后终于开口。
我,死而无憾。前言不接后语。
鬼彻歪头盯她,莫名其妙,她笑了,不知道笑什么。
他们又逃,逃到船上,船驶向海。

然后是渐亏月。
他们在一万米的高空,黄金钟刚响过,山迪亚和神官的战争才打完,忍受不了静夜的海盗们点起篝火开宴会。刀客伤得要命,还被电成烤串,却已经活蹦乱跳的。那驯鹿医生也伤得狠,没力气管他了。刀客将他的三把刀放在船上,跑去灌酒啖肉。
鬼彻跑出来,看疯癫的海盗们围着火堆跳舞。无论是海盗们还是山迪亚的战士,身上都多少缠着脏白色的绷带,看起来病殃殃,人却精神的要命。伤总是会愈的吗?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她在刀客的旁边,听山迪亚的战士说过那大战士和骗子航海家的故事。是浪漫,是悲剧,事实上浪漫的可不常常都是悲剧。云遮月,难相逢。你瞧,月亮总难是圆的,月亮总是念想的,月亮总是失之交臂的可惜的。
她听到一半,啐了一口,不再听了,转身跑去。她回到船边,正巧碰见雪走从船舱里走出来,从阴影步进光照到的地方。她腰上没挂刀,这是和平的月夜,她用不着杀人。
鬼彻喜欢月亮的,月亮是浪漫,是美丽,是天仙,是雪走。
她麻利地翻身上甲板,重重落在雪走的旁边,雪走倒也不转过来看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月看。月白,她一样白。
今晚的月色还是很美啊。鬼彻咧嘴笑,红簪子上挂着的木珠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雪走没有立即回话,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但她转过了头,直直的看进了鬼彻血红的双眼,叫后者乍一脸烫。雪白的发丝从耳后散落下来,月光照亮了两人的半边脸。
我死而无憾。她说,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小心翼翼。

然后她就死了。
那是刀客生命中顶重要的一役,为了夺回世界政府从他的船长手中抢走的人。敌人是谍报机关最危险的第九号正义,不是他试刀的赏金猎人,也不是他用一刀流斩破的山迪亚或者神官。
他们救出了要救的人了,他们在踌躇之桥上等他们的船长得胜归来,他们在夺取时间。鬼彻从来不对战役紧张,她原本就是好战喋血。对强敌和人海时,刀客使三刀流,其余时候使二刀流。鬼彻和雪走是刀客的二刀流,且一提到二刀流就只指的是雪走和鬼彻。刀客的二刀流有二斩登楼,有抽刀罗生门,是有且仅有鬼彻和雪走一并能使出的。
刀客在踌躇之桥上,前一秒鬼彻还与雪走背对背,击杀各自面前的敌人,后一秒她身后突然放空,有一泼敌人的血溅在单边袖上。
雪走不见了。原来她站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柄锈了一半的刀。
对了,鬼彻忘了,雪走很轻,刀片很薄,能力者的铁锈一生上来,于是刀断,于是她的魂魄没了躯体,于是她死。
刀客将只剩半截的雪走插回黑鞘中,拔出了和道一文字。和道一睁眼,便见着眼睛烧得血红的鬼彻。刀客将和道跟鬼彻一起像二刀流一样使,但自然效果不佳。离了雪走,鬼彻就只剩一刀流。和道其实没什么机会出手,半条桥的海兵,鬼彻就这样一路杀过去,也已经不是因为好战或者喋血了。
算时间,应该是残月。踌躇之桥在司法岛,司法岛不夜。鬼彻杀得一身血,雪走剩下半把刀,一片天皆空,甚至连月亮也没有。

然后又是一年满月。
鬼彻那时候才晓得,为什么和道竟会不喜欢月亮。她在磁鼓岛的满月时候,念的是她早逝的旧主的名字。秋水也不喜欢月亮。问他原因,他说因为和之国的满月称作望,是最圆。
和道的旧主第一次执和道战斗,是她活着的最后一个满月。十年以前莫利亚的部下掘开龙马的坟墓,掳走陪葬的秋水,他再没站在和之国的土地上看过月亮。
鬼彻现在也不喜欢月亮了。
她在阴森王国的遗址,刀客开始修行的第一年。克拉依加纳岛的天气很差很差,很难才能见到月亮。而满月的那一个日子,夜晚刚好没有云。他们结束了修炼,满月挂在空中,刀客的师傅收起刀来回城堡里头去了,夜坐在国碑上,招手喊十,一身黑白的小修女朝她跑过去,她一把将她抱起。
夜你看,月色真美啊!十扑在夜的怀里,一边笑着,睁着金色的眼睛,被月闪得发光。
是,它是的。夜难得微笑,轻轻地落一个吻在十的额头上。我死而无憾。
鬼彻握着的手松了,沾血的刀落在地上,撞到被秋水斩碎的废铁,发出清脆的声响。和道和秋水准备离开又回过头来,鬼彻若是能看见自己木讷僵硬的表情,便会理解为什么二者惊异地盯着她看了。
喂,黑刀。鬼彻喊,隔着一片废墟。你和小鬼,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夜挑挑眉,她最初不懂鬼彻叫的乱七八糟的外号,后来又听惯了。你不如问秋水大人,这是和之国的典故吧?我以为武士刀都是晓得的。
鬼彻随即瞪着秋水,没有一点儿礼貌询问的意思。秋水也看惯,谁也不能要求一把妖刀遵循礼道。他顿了顿,言简意赅,提纲挈领,也算是认认真真地给鬼彻解释了。
鬼彻听罢,两腮通红,红上耳根,红上眼角,红进眼白,像是画出来精致的桃花妆。然后眼睛冒水,流过眼角,流过双颊,流过下颚,滴上刀刃,像是化出来热融的冰雪水。
月色是真的美,她却迟迟不晓得她死而无憾。
她是死,而她却真的有憾了。



然后是上峨眉。
两年修成归来,在一万米的深海。鱼人岛的地方看得见太阳,也看得见月亮,龙宫城事实上也是一个适合赏月的地方。这儿的对手给现在的刀客,跟两年前的威士忌山峰,是一样的,太次。刀客不挂彩,重开的龙宫城宴会很是不错。刀客喝多了,没醉,但也跑到后门醒酒来,和他的同伴一起。音乐家也在,音乐家的剑也在。音乐家酩酊大醉,一不小心叫绿婴婴的黄泉灵魂跑了出来。这下丧魂愣神,盯着鬼彻,却又像是在穿过她看些什么。
三代鬼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现象,所以如果是错觉,也请勿要嘲讽我。丧魂说,声音刻板,不知所云。
什么啊,要说快说!鬼彻一头雾水,催促道。
当我的主君的恶魔果实能力运行时,我也相应的走在黄泉的路上,能看见死去的生灵。丧魂解释道。你们是否曾有一把死去的刀,面色雪白,一身黑装,左胯佩刀,长发及腰——
这回轮到鬼彻愣神。她额头冒汗,肩头发抖,不知是源于激动或是其他。
是的,有的,她叫雪走,她是大刀客罗罗诺亚·卓洛的二刀流佩刀,她经历了数十场战役,在司法岛被敌人锈断。她是浪漫,是悲剧,是念想,是美丽,是失之交臂的可惜。她是天山,是雪原,是天蓝,是白皑。她是张弦,是渐亏,是残月,是峨眉。她是冰天雪地,是月满盈圆。
鬼彻这才意识到,她全在心里想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丧魂看着鬼彻惨白的脸,转头去看那空荡的没一个影子的地方,又转回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托我给你捎句话。丧魂说。鬼彻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冷静下来,轻轻点头示意。
月色真美啊。丧魂说。她是这么说的。
鬼彻偏了偏头,这回却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了个妖刀本一生都不会做的祷告。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拜托你给她也捎句话。
没必要我捎,她能听到你。丧魂指了指那块空地。
鬼彻侧身面朝那头,惊讶地发现她刚好直面着尖角的月亮,月光在水波的阻断下一晃一晃,龙宫城墙上波光粼粼。亮面似她的发丝,暗面似她的眼。鬼彻微笑,开口。
我,死而无憾。




*注:一个在朋友圈看到的极撩的梗,不拿来用是有罪。

夏目漱石的学生有一次在翻译I love you的时候直译,夏目漱石说,日本人的表达应该更含蓄。应当翻译为,月色真美啊。
另一位日本文学大家兼翻译家二叶亭四迷,在翻译一部俄国小说时,根据上下文将I love you too翻译成,我死而无憾。

*用“刀客”和“卓洛”是受到@锦岛澜川的刀客系列的启发。希望大家都去看阿锦的文,一字一句都美到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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